连岳喜欢王小波，王小波喜欢罗素，所以他也喜欢罗素，至今，他的文字，句法和风味，我还能读出王小波里头套着罗素的俄罗斯套娃的感觉。我们都是七零后，精神上，曾经也都是王小波的门下走狗，也因此，我们都曾经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：我是个自由主义者。甚至在不解自由主义是何等含义的时候。王小波是中国的第一代专栏作家，他的专栏最有影响力的大多发表在《三联生活周刊》，我的前东家，《南方周末》，连岳的前东家，还有《读书》《东方》等杂志。专栏时代，连岳是我的恩人，我从三联辞职后的第一个专栏，也就是《南方体育》的专栏，就是他介绍给我的，记得是一篇二百元，一周一篇，顷刻之间，我一个月就有了八百元的稳定收入，可以开始做自由职业者了。这是一个基础。我想，王小波当年辞掉教职，也是那么开始的，给报刊写文章。那时候，写纯文学作品压根也活不下来。专栏养活了一大票靠文字维生的人。然后，旧媒体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倒下，一个接着一个，我们迎来了不知好歹的新媒体，在博客时代，微博时代，写东西不是用来维系生计的，纯玩儿，而后，才是自媒体时代，连岳选择了做一个自媒体人，我也觉得非常好。我赶上了小说稿费提价，基本上千字可以五百到一千，因此我估摸了一下，还是做一个写小说的人吧，够活就可以了，然后也给学生上上写作课。我认识的很多写专栏出身的朋友，不只连岳一个，还有媒体人，也都选择了做自媒体人。没有问题的，只是，我想那种来自于王小波，间接又来自于罗素的文字，那种优雅，知性，聪明，漂亮，有朝一日说写出来这样的句子：“一个喜好市场的君主制国家，好过一个民主国家。”，或者“民主并不是更好的体制，它是更坏的体制，它对市场经济、契约精神、对自立自强的高尚品格，都造成了持久的、制度性的伤害。”不知道王小波生下来的这个蛋，是如何先是长得像白天鹅，再蜕变回丑小鸭的。因此上，连岳现在所秉承的是：去民主的喜好市场的君主制。我们要开始留小辫子，穿马褂了么？所以，他要开始为桂花头油和长袍马褂带货了么？要说过得好，民国的知识分子们哪一个没有司机、厨子和老妈子。一个知识分子首先考虑的是保护好自己的老婆、司机、厨子和老妈子，我觉得这一点儿错都没有，富则独善其身，很好的。一个人不再关心世界，自己活得滋润，“却要老想着世界的坏，那太虚伪了。”我也觉得没有问题，冷漠无情有问题吗？这是一种个人选择，就像有些人选择了为与己无关的事情闲操心淡吃醋一样，都是个人选择，都挺存在主义的，也挺自由主义的，甚至，王小波保不齐有了公号，有了打赏，有了富足幸福的生活，都不一定能够继续做一只特立独行的猪了。本来我坚信王小波不会，但是连岳都这样了，让我隐约地，惆怅地，认为王小波可能也会的。到了今天，他可能会选择为花刺子模国王说话，去斥责那些带来坏消息的信使，你敢打包票他不会吗？你是他吗？正如，你十年前或者十五年前看着连岳，感觉真是民间领袖啊，意气风发，聪明而又智慧。我的公号早已经没有打赏功能了，广告昨天因为嫌弃它的界面，看着一点儿也不性冷淡风，也关掉了，不是为了写这篇文章特地关的。所以大家可以尽情地转发或者评论，而不必担心我也过上富足的生活，穷则思，说不定，还可以保住一个穷人最后的一点体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