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赵勇|为什么当老师:北师大文学院“未来教师素质大赛”专访答问录

1·请问您当初为什么要当老师?或者说您当老师的初衷是什么?
当老师其实不是我的选择,因为我大学毕业的1980年代还是统一分配,个人是没有自主选择的空间的。我当年就读于山西大学,这是一所综合性大学,毕业分配时学生有许多去处:报社、机关、基层、高校、党校、中学等等。我因为在大学期间发表过一篇评论文章,又在山西省作家协会刚创刊的《批评家》编辑部帮忙审读过稿件,主编董大中先生、副主编蔡润田先生便相中了我,于是毕业分配前夕,他们特意去为我跑了一个分配指标,想让我进省作协,但在真正分配工作时,却被一个来头很大的同学给挤掉了,结果她被分配到了省作协。董、蔡二先生见来的人不是我,便没让她报到,而是宁愿作废这个指标。后来,他们顶住了来自省委领导的压力,又经过一番非常麻烦的程序,果然把这个指标作废了。这件事情我已写到《我与〈批评家〉的故事》(参见《书里书外的流年碎影》,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1年版)一文中,此处不再赘述。
也许是系里的分配小组没把我分配到我应该去的单位,心生歉意,所以就让我去了晋东南师专,那大概是晋东南地区最好的单位之一了。我就这样进了高校,当了老师。
所以,我当老师是身不由己,稀里糊涂,没什么代表性。
现在想想,我可能不适合当老师,因为嘴笨,脑子也不灵光。但不当老师又能做什么呢?而且,我在讲台上站了三十多年,也站出感情来了。如果下辈子让我选择,我就不选省作协了,还选北师大。当然,在选择之前,我得先练练我这张笨嘴,比如吃葡萄不吐葡萄皮……
2·您觉得在现在这样大数据盛行和互联网+的时代里,新时代的教育事业正在发生着怎样的变化?
我想,最大的变化是教育正在朝着网络化、数字化、信息化、智能化的方向发展。我记得刚在北师大留校任教时,曾经对多媒体教室的功能,对讲课的技术手段所发生的变化深感震惊,为此我还与作家聂尔通信,谈论我对电化教学的种种困惑(参见赵勇、聂尔:《电化教学时代的文学教育》,《粤海风》2004年第4期)。但实际上,我很快便适应了这种新的教学方式,因为这是由不得你的事情,你必须适应。2009年,超星数字图书馆找我合作,录了我整整一学期的课程,然后他们制作成学术视频,把它变成了一种网络资源。这件事情让我意识到,一门课程上网之后会产生巨大效应。如今,越来越多的课程已经被网络化了,人们也能轻而易举地获得各种各样的教育资源。这就意味着,教育已不只是校园中、课堂里的事情,它在被网络化的同时也被大众化了,所谓“旧时王谢堂前燕,飞入寻常百姓家”。
当然,有些东西是永远无法在网络上获取的。我指的是那种感觉和氛围,甚至是本雅明所谓的光晕或气韵。只有走在校园中,坐在教室里,你才能呼吸到教育中最本真的空气。
3·在新时代的背景下,您认为现在的教师应具有哪些基本的素质?
我觉得教师的基本素质是亘古不变的。比如,韩愈的“传道受业解惑”是对教师的基本要求,我们也可以把它们看作是教师的基本素质。就是说,假如你要当老师,那你就进入了“传道、受业、解惑”的游戏规则之中,那么你就要问问自己:你是否具备“传道、受业、解惑”的能力?你怎么理解“道”?你是不是得道之人?你受业日进无衰乎?你的知识与思想是否足以解惑?等等。所以,关于教师的基本素质,我觉得不必说一些花花哨哨的东西,能把这三项做好就已经很不错了。
许多年前,我读过德国哲学家雅斯贝尔斯的《什么是教育》(三联书店1991年版),其中有几句话印象颇深。他说:“大学教师首先应是研究者。……如果想把大学教师当作教书匠来用,那就错了。”(P145)他还说:“最好的研究者才是最优良的教师。……只有自己从事研究的人才有东西教别人,而一般教书匠只能传授僵硬的东西。”(P152)要做研究者,而不仅仅当教书匠——我觉得这也应该成为教师的基本素质。
4·您能对本届未教赛的选手送出一些寄语吗?
我想起阿多诺曾写过一篇《奥斯威辛之后的教育》(“Erziehung nach Auschwitz”,1967)的文章,此文开篇的第一句话是:“对所有教育提出的第一要求是奥斯威辛不再发生。”我想把这句话送给大家。
2019年3月7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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